但是他心底一个声音隐隐的提醒着他,她那样的人儿,定然不会愿意做金丝雀被束缚在繁华的牢笼之中,若是他愿意抛弃一切,与她在山野之间做一对神仙眷侣,是否还能与六哥有一拼之力?

然而,他心头的那一点隐隐的侥幸,却在梁宫火光冲天之后,看着六哥不惜伤得血肉模糊,也要护她周全的那一刻有了裂痕。看到六哥那样一个高如云中仙的人,为自己这般付出,换做他是一个女子都会心动。

他知道,他的情还没有开始付出,已经注定夭折。

果然,最后她随着六哥一同回了盛京,并且得到父皇的重视,一下子便成为命妇之首的“容华郡主”。看着她一袭宫装那样端庄淡雅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眼中唯有一片惊艳。心中却是一片片凄凉,恰似残花落地一般无可奈何。

当听闻她是楚大将军之女时,他的心一惊,然而数年前去将军府中接六哥时,将军夫人淡淡的容颜浮现在他的脑中,瞬间与眼前的女子有了一种神似的重合。

六哥却在这个时候不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面上从容应对,眼中一片冷然,他终于明白她眼神为何会那样的冷淡与冰凉。原来,她出生便身不由己。

当年,将军为何将她远远送走,甚至自幼为她定下婚约,他们这些皇子多少有些耳闻,他自然也更加清楚她凉薄的性子无非是来源于她自幼便被遗弃的孤独。心中对她的心疼更加深了一份。

看着她独自在大殿之中,那样的孤立无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当着那么多人裂帛裸臂,他的心抽着一样的痛,比当年听到父皇那样绝情的话还要痛。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冲上前,用他的衣袍将她包裹住,让她知道,她的身边至少还有一个他。

那是,他心中卑鄙的庆幸着六哥的离开,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然而,不肖片刻,他便知道,他距离是真的有差距的,因为六哥做什么都是那样的缜密。一幅画便将他所有的付出打碎,让她从此对他身心皆付。

所说,之前他还存了一份侥幸,然而这一份侥幸在庆功宴之中,彻底的碎了,因为她对六哥的有了情,也不再避着六哥,而是那样坦然的时时与六哥同进同出。

三哥与四哥对皇位都是有野心的人,岂会作势她与六哥成好事?

先动手的四哥,四哥出手的对象竟然是九弟,因为九弟是六哥最得力的助手。那样缜密的布局,她也能弹指间便为九弟洗去了罪名。

大殿之上,看着六哥为了护着九弟,不惜与父皇反目,他心中是羡慕的,他若是与某一个兄弟也能有这样的情谊该多好?即便是他的亲弟弟也没有如此亲近他。

因着她,他却是站在了六哥那一边,因为他知道他不想成为她不喜之人。

后来的种种让她看清了很多很多,他觉得若是他再如此纠缠下去,必然会成为一个因嫉成恨的人,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一个人,故而他选择了远去。

逃避也好,怯弱也罢,他选择离开。他不想她因为恩情,对他心存愧疚。他以为这样,他会盛泽九年一样,回来后就什么都释然了。

对于他的离去,他的亲弟弟很不理解,甚至对他说:七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面对这个他从未了解过的弟弟,面对这个心神如此深沉的弟弟,面对他如此野心勃勃的弟弟,他怎么能够告诉他,他当年听到的话。他不能让他的弟弟做出更疯狂的事。只是此刻,他还不知道这一别,便是他们兄弟最后一面。

他知道父皇隐隐已经察觉出了六哥对她的情意,六哥是父皇要一手培养的人,父皇是绝不对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可以左右六哥的人存在,他知道她现在此处暗箭难防,他应该留在她的身边,然而他清楚,有六哥在,这些都不需要去做。所以,他最终是将他那一块很早以前就想送给她的苍龙麒麟玉送给了她。

他知道二哥、六哥和九弟的玉都在她的手上,八块玉中藏着大靖宝藏的地图。他相信这样,父皇是不会轻易对她下手,所以,他放心的离开了。

与她分隔的那半年,他日日都在思念着她,也是那时起,他才懂何谓入骨相思。于是,他用政务来打发时间,不让自己有太多的时间去思念她。

那一日,他终于查出逐州富苏查出了蛛丝马迹,追踪到了莽林山。这才查清楚了原来竟然是南宫雪月姐妹二人。

原本想要悄然离去,再布置计划,回来围剿他们。

去没有想到回程半路之上,他竟然一落掉了那一只他随身携带的瓷瓶,那是他们初次相遇的见证,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想念她心口泛疼之时,都是这样冰冷的一个小瓶子慰藉着他的心。

于是,他没有犹豫的原路返回,却不曾想那东西已经落入南宫雪月的手中,甚至借此设下圈套将他擒住。

他被困在莽林山,被废了一身的武艺。那一瞬间,他也以为他的人生便如此结束了,然而直到南宫雪月养着那些毒物,以及她们丧尽天良的计划,他承受着他们无数的折磨,却依然没有放弃过,每当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时候,他都会想着她,这要想着她,他便又无尽的力气去抵抗。

他的坚持是对的,他等到了她。她与六哥同时出现,劫后余生能够再见到她,他的心里已经满足了,其他的他无心也无力去计较,可是因着他的身子,很快又和她分离了,她将他送入了神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