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燃也是聪明之人,他见韩千叶独自一人而來,必定是要将罪责全部揽下。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此,他看准了今日江越的矛头就是指向韩千叶的,韩千叶即便不來,江越死咬不放,到头來一样会把韩千叶拉下马。凭他多年的经验,韩西月这事情來的蹊跷,中间定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只是无奈证据确凿,他无法回避,只能先对韩千叶把情况说了一下。

“兵部员外郎说,三天前,他被韩西月约到城东的一家小酒楼谈话,韩西月给了自己四张一百两的银票,说是让他帮忙在京察的时候帮些忙,正巧被韦长街副指挥使撞见了,韦长街副指挥使当时因着同僚之谊沒说什么,但是事后,员外郎觉得必须要揭发这不正之风,所以抖了出來。”他看着韩千叶,缓缓叙述道。

“嗯,”韩西月简单恩了一声,神情非常平静道:“事情经过起因结果都有,很顺溜,”他只用眼睛稍微扫视了一下韦长街,挂上一抹淡凉的笑意道:“副指挥使出现的可真巧,正好给撞见了啊。”

韦长街假装痛心疾首,道:“那日正好路过,却沒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西月,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很明显,这是经过他的演练的。

“西月当然不会做这种事。”韩千叶面色一凛,却不在理睬虚伪的韦长街,向前走了两步,对毕燃道:“我要看那四张银票。”

提出了这个问題,毕燃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和不忍,他迟疑了一会儿,从右手边拿了四张银票递给面色沉着的韩千叶,有些无奈地小声说道:“就是这个银票的问題,我也沒法帮你了。”

韩千叶低头仔细一看,这正是护龙营里发的赏银,他有过,韩西月也有过,不过四百两数量巨大,凭韩西月那低微的官职,是定然拿不出这么多的。

韩千叶心里一思考,西月不可能做事这么不细心,留下这样的证据。这些年下來,西月自己的俸禄是积攒的了四百两的,但赏银却不会有这么多。他可以肯定,自己手上的这个赏银不是韩西月送出去的,而是被人换了之后才送到刑部的,他此刻愈发的确定,这件事情是冲着自己來的。

他快速的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确实是西月中计,无论如何撇不开的事实,毕燃即便有心帮忙,也是无可奈何,既然如此,唯有走下策了。

韩千叶沉吟了半晌,道:“内弟只是护龙营中小小的侍卫,拿不出这么多的赏银,很明显,这是我让他做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沒有。”

韩千叶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让毕燃大为惊讶。江越也是一时间沒有反应过來,更不要说韦长街了。

见众人都愣住了,韩千叶又冷冷道:“事情一开始就应该很明显了,西月沒有这样的门路,也沒有这样的资金,所以这件事和他沒有关系,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都承认。”他坦然的面对毕燃,语气平淡的一点也不像在受审讯的犯人,倒颇有些正气凌然的意味,他朗声笑道:“毕大人,您可以定我的罪了。”

面对韩千叶这突如其來的认罪,毕燃惊的措手不及,他拼命地向韩千叶使眼色,低声喝问:“韩千叶,你可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韩千叶面色不变,平淡如水,仿佛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我知道,我在认罪。”

“你认什么罪。”毕燃终于沒有了耐心,放高声音,喝道。他完全不明白韩千叶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千叶轻轻一笑,声音却是陡然冷凝,他把目光微微扫过一旁狐疑的江越,冷笑道:“这里有人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啊。”

观察到了韩千叶向自己投來的目光,一直对韩千叶的举动抱有怀疑的江越脑海中突然冷光一现,他明白韩千叶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