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巡抚到底还是选择了置身事外。

诚然贾琏足够优秀,人脉也足够广阔——可还是太年轻了,地位不高。

甄家、三皇子、贵妃。

这几个名词组在一起,云巡抚虽然对贾琏赞赏有加,可最终,却依旧、不信任他。

贾琏等了一天,不见云家有任何动作,就知道了。

“二爷……”程怀旭满脸不痛快,周瑾也绷起了一张脸。

贾琏笑着摇摇头:“无所谓,云家能帮一把,无非能让事情快点结束而已……他不肯插手,那就算了吧!”

随后一串命令下去,第二天,张平就被喊到了贾琏临时入住的宅子里。

“什么?要收了铺子?”

张平自打背后有了梁大人做靠山,日子就越发滋润起来,本就是富贵的大酒楼掌柜,一贯养尊处优,如今在外,也被人叫一声张老爷,很是被些人追捧。

这得了好处,张平胆子就越发大起来,琢磨着贾琏一个毛孩子,再怎么也斗不过背靠着甄家和三皇子的梁大人,因此更不把人放在眼里,此次贾琏来苏州查账,他甩了本假账出去,就再没放在心上了。

他想过贾琏会气急败坏,会愤怒找他说理,也许还会去找人帮忙,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贾琏居然说、酒楼不开了!

开始准备了那么多,结果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人家还没斗呢,就决定缩了。张平对贾琏益发不屑,什么难得的少年才俊,呸,这种货色,京里的人眼睛都瞎了吗?居然对人评价这么高。

就是梁大人,听说了贾琏的不战而退,对他也是鄙夷不已,再没把他放在眼里。

自然,他们绝对是不可能让贾琏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收了铺子。

张平激动的反驳道:“怎么能就把铺子收了呢?这铺子开了这么些年,好些老顾客会来,最重要的,铺子还给办了会员卡,这说不办就不办了,那些会员咋办啊?”

这会员卡是贾琏两年前推出来的,不光能打折,还专门弄了本账本记载这些会员的资料,消费明细,许诺说每年生辰都能来吃一顿,按照花费多少算积分,到时候还会按积分高低赠送东西——几乎是现代会员卡的翻版,早年酒楼生意好的时候,还真有不少人办了。

听张平拿着这些人说事,贾琏眼睛眯了眯:“这也好解决,你对外贴出公告,那些在咱们店办了会员卡的,就给送点小礼品,有积分的,折现算给他们——想来他们也是欢喜的。”

本来酒楼要真关门了,会员卡就没用了,现在等于白得了东西,他们哪有不欢喜的。

贾琏这般仁厚,落在张平眼里,却是十足不会做生意。如此败家子!张平心底恶意的想着,更不把贾琏放在了眼里,大大咧咧说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呢?都好几年的店子了,那些老客人都熟悉了,对这里早有了感情,现在关门,多对不住人家?再说,店里跟好些个肉铺菜农都说好了供货的,还养着那么多伙计,这关了门,人家怎么办?怎么过活?”他痛心疾首地说道,“二爷,这是要断人生路啊,可不能这么干。”

程怀旭和周瑾立在贾琏身后,气得都要笑了,恨不能上前对着那张老脸狠狠抽一嘴巴,看他还敢胡说八道。

贾琏也觉着恶心,到底是谁断人生路吃里扒外啊,亏的他那么厚的脸皮还敢说这些话。

“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张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自然是还把酒楼开下去。”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酒楼这一年收益不好,但勉强也过得去,亏的不算厉害。究其原因,是因为酒楼铺陈不好,还不够富贵,咱们再拿出比银子修缮一下房子,再多办些品菜大会,弄些旁人没见过的吃食——说起来,这还是二爷您的主意的,效果很是不错,到时候咱们再多举办两次,一定能把人气再带回来的!”

贾琏听出来了,这就是说,酒楼不但不能关,而且,还要他再拿出笔钱来交个张平,让他“花在”酒楼上。贾琏似笑非笑地盯着张平,真想看看,这人脑子里,是不是都进水了。好歹,也是几十年老掌柜了,做事,却这么嚣张!

张平原先还不觉得什么,叫贾琏看得久了,满屋子又是一片寂静,蓦然便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大对,与贾琏视线相对,竟有些无措,可很快,他想起了梁大人,底气又回了来,笑着说道:“二爷您放心,酒楼还有商队带来的各地食材,就冲这个,咱们酒楼,一定能再起来的……”

张平纠缠着又说了一大通,直缠着贾琏最后说会好好考虑考虑,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自然,他也就没看见,当他转身的时候,贾琏几人阴沉的面孔。

离开贾家,张平就去了知府衙门,他的女儿正抱着儿子跟梁大人在说笑,看见他来,请个安就下去了。梁大人问起贾琏,张平满不在意地道:“黄口小儿,不足为虑。耳根子软,做事犹豫不够果断,掀不起大风浪来。”

梁大人有些不信:“到底是外头盛赞的青年才俊,果真如此不堪?”他做事比较谨慎,便有些不高兴,“不是你偷懒,随便说了来糊弄我的吧。”

张平吓了一跳,对比贾琏这个他的东家,这个便宜女婿可叫他害怕地多。不光是梁大人为一方州府,更因为梁大人年纪与他差不多,又为官多年,张平心下,早就发怯,哪敢在他面前扯谎,当即把刚才在贾家的一切全说了出来,又道:“这贾琏,要果然是个能耐的,哪能半句话也不说就直接退缩了要关掉酒楼。我跟他说了好些,他也没个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