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有许多琐事需要打理,定做礼服,购置新婚需要的东西,这些原本都是不需要她来操心,但她事事亲力亲为,旁人看在眼里,取笑两句,到底还是小女儿家,不管平常看着怎样,在结婚这件事上啊,都一样。

但没有人知道,她这样做,不过为了有更好的理由来躲避另一个人,她接受他们之间变成这样的现实,只好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嫁给他,不过是一场交易,就像她往常与别人合作一样,要把他当成一个客户来对待。

仿佛这样,那他们之间的那些情爱纠葛,就都被一笔勾销了,至于其他,她不愿意深想下去。

顾念深依旧常来秦家,礼貌谦和,毕恭毕敬,徐静和秦时天都很开心,秦桑绿在一旁看着,常常会不自觉想起除夕夜那晚的情景,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载着满车的烟火,冒雪前来,院子里,灯火通明,烟花绽放,她靠在他怀里,以为看尽见了此生的繁华,尝到了此生最温暖。

然而,到头来不过是南柯一梦,不如,从未那样。

“阿桑……”

“嗯?”她恍然清醒过来,看向徐静。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阿深喊了你几声呢,说新房已装修的差不多了,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去看看还缺什么或有什么意见。”徐静慈爱地看着她。

顾念深坐在她对面,她穿红色的毛衣,衬的脸白如雪,红唇黑眸,他忍不住多看几眼,她朝徐静笑笑,然后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阿姨品味好,又细心,哪里还需要我去看。”

他恼极了她这种滴水不漏,看似温和,实际疏离冷漠的态度,但脸上不露丝毫,依旧笑着道,“话是如此,但我妈还是不放心,担心会不会有哪里不合你意。”

不等她开口,秦时天就接了过去,他看向秦桑绿,缓缓道,“阿桑,明日与阿深去看看,不可辜负了长辈的心意。”

她看也不看他,只是温顺地点头,片刻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微姨端茶过来,看见她的动作,忙问,“阿桑,不舒服吗?”

“大概是累了吧,有些头痛。”她说完,抬头看向顾念深,缓缓道,“阿深,你陪爸爸妈妈多做会儿,我先去休息,头痛的厉害。”

不等她说完,徐静立刻起身,走过去伸手覆在她额头上,确定了没有发烧后,关切地交代道,“快去吧,你不用管我们,好好休息,一会要是还不好,就立刻去医院,头痛也不是小问题。”

她与大家互道晚安,然后上楼,顾念深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蹙,这段时间,她找尽借口,不愿与他有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疏落至极,他不是没有办法,但鹿米米的话,总是莫名其妙蹦出来,搅地他心烦意乱。

秦桑绿回到房间后,就将自己扔在了床上,她的头痛,并不是假装。白天忙公司的事,但凡有一点空闲,还要不停地忙着结婚需要的一些琐事,然后,要拼尽全力应对那人。

可即便这样,还是夜夜失眠,脑袋就像一台乱码的机器,有了故障,根本不受她控制,那些她不愿意想,不愿意记的画面,不停地在她眼前晃,简直让她心力交瘁。

翌日一早,就吩咐梅西为她买好去A市的机票,并交代她,如果顾念深来找,便说公司在A市的业务临时出了问题,需她亲自过去,然后,便关了手机。

最难面对的不是曾经相爱的人,最终成了陌路,而是曾经相爱,如今相杀,他们都是了解的彼此的人,知道哪一刀能够捅在最让人疼的地方。

东曜,顾念深坐在秦桑绿的办公室里,电话里,不断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脸色阴郁,难看到了极点。

她手机关机,人不在东曜,就连夏夏也不知道她的去处,她走了吗?准备像五年前那样,如果不是他发现,就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吗?

一时间,心里杂草丛生,有种类似于惊慌的情绪,葳蕤拔节,几乎要勒出了他的喉咙,胸口沉闷异常。

梅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秦总办公室,脸色阴郁,眸光深沉的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世上,能惹的这男人失态的,大概也只有自家老板了,她咽了咽口水,忐忑地推门进去。

“顾总。”

他抬头看她,眸光微眯,梅西不等他开口问,立即说道,“因为A市业务临时出了问题,需要秦总亲自过去,事情紧急,她交代我转告你。”

“什么事?”他问。

梅西摇头,“秦总没有告诉我。”

闻言,顾念深勾唇,无声冷笑,他什么时候变这么蠢了,居然还问什么事,她根本是故意的,他挥挥手让梅西出去,心里渐渐冷静清明,想起方才那瞬间出现的惊慌,心忽然像被人揪了一下,连呼吸都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