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头也不用站着,坐吧,不要因为朕来了,就立着规矩,坏了雅兴。”盛泽帝看着皇妃皇子们纷纷落座,而后将目光移到三人身上,随意的语调依然自然流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三人唯有依令按照身份先后落坐。

天朝以右为尊,长幼有序,落后于几位皇妃的皇子,二皇子骁王凤清漠自然坐在右边的第一个位子,四皇子庆郡王凤清淮就应该是落坐在左边第一个位子,凤清漠接下来就应当是凤清澜,凤清澜的对面自然是凤清溟,那么凤清澜后面必然是剩下的十二皇子凤清渊,楚淡墨在三人身份最高,她接下来的位置自就应该是凤清溟的身后。然而,当楚淡墨抬首正打算落座的时候,却发现十二皇子凤清渊坐到了凤清溟的身边,而她接下来的位置变成了凤清澜的身边。

看到十二皇子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自然知道这是他有心而为,绝对不会是走错了位置。可是情势容不得她迟疑,脚步一转,坐到了凤清澜下方的案几前,目不斜视,不去看某个男人那一脸得意的春风满面。

“朕刚刚听老四提及梅妃设宴,前不久梅妃为了个厨子特意跟朕求了一个恩典,这会儿朕也想尝尝着厨子的手艺,故而,议完事就带着他们几个过来走一趟。”盛泽帝道。

“梅妃姐姐这面子大,陛下日理万机,都惦记着姐姐这儿的厨子。”盛泽帝话落,柔妃便笑道。

“陛下这是折煞臣妾了,陛下若是喜欢,臣妾就把这人送到御膳房供陛下差遣,这也是他的造化。”梅妃笑颜中多了几分娇色。

“还是留在你这儿吧,再美得珍馐,吃多了总是会腻。”盛泽帝抱着宫人送上的暖鼎,一边摩挲着,一边说道,“若是真的做的好,朕想起了,自然回来。”

盛泽帝话音一落,梅妃脸色刷白,极为皇妃眼中也是瞬间闪过一丝黯然,楚淡墨见此,不由的在心底幽幽一叹。

浅淡的一句话已经含着数层意思,帝王的心思谁能猜得中,梅妃纯属投其所好的一句话,却在不知不觉中触到了帝王的底线。衣食住行,在常人而言不过是最基本的生活本能,可是落在帝王的身上,一切都必须慎之又慎。梅妃一句送入御膳房,无疑便是有超控帝王膳食的嫌疑。

而楚淡墨今日才算是见到盛泽帝的冷情,二十几年的夫妻情,竟然在帝王眼中没有一丝痕迹,否则他也不会一珍馐为喻,让梅妃,更或者是所有皇妃看清自己的位置。

楚淡墨心中感叹时,猛然才惊觉有一束目光一直紧紧的锁住她。不由自主的抬首,对上的是凤清漠清冷中带着一丝疑惑的审视目光。

楚淡墨知道凤清漠是觉得她的容颜似曾相识了,不过她丝毫不惧。一则,当年她爹爹和娘亲之间的事情,知道得人少之又少。后来娘亲为了顾全聂啸的名声,已经避免招之不必要的麻烦,在下嫁给她爹爹时便改名换姓,故而在天下人眼中,君素染只是聂啸的未婚妻,这也是那些人为何会误会她是聂啸之女的缘故,就连盛泽帝都没有怀疑。至于君家,无论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还是为了家族的颜面,都会讲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再则,她既然敢以真面目示人,自然不怕他们知道,一层层的利益牵扯下,没有真凭实据,又有谁能奈何她?至于即将到来的诸葛家,她自然也有应当的法子。

她本是打算从此不再牵连进皇室,既然她来了,既然她选择以女儿之名承欢与聂啸膝下,偿还娘亲欠他的一世情,既然……她选择给他一个机会,她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老二!”凤清漠的目光太过专注,终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盛泽帝不由的严肃的出声提醒。

“哟,二哥,你这是何意,容华郡主怎么说也是待字闺中,你这般盯着郡主看,怕是不妥吧?”四皇子凤清淮原本就因为母妃被责而想找机会转移话题,这会儿凤清漠正好给了他一个,自然不会放过,要借题发挥,“容华郡主风华独绝,二哥若是倾慕,大可以向父皇请旨赐婚,四弟记着二嫂也过世四年了吧。”

“父皇恕罪。”凤清漠猛然回神,起身对盛泽帝躬身,不慌不忙的说道,“儿臣并无他意,只是容华郡主乍一看之下,颇与儿臣的一位已故的故人神似,所以儿臣才会一时不慎走神。”

“坐吧。”盛泽帝没有要为了这些小事责怪凤清漠的意思。

“适才是本王失礼,郡主见谅。”凤清漠重新落座,执起面前的杯子对楚淡墨摇摇一举,清冷的说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间百态,偶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奇,骁王殿下不必介怀。”楚淡墨小巧的手举起酒杯回敬。

盛泽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接着道:“说起婚事,老四倒是提醒了朕,算算老二正妃也过世有几年了,如今天下也算是初定,你也该好好的想想自个儿的事儿,朕给你一个恩典,以半年为限,你若能找到一个心仪的女子,朕就给你赐婚,若是越期还未寻到,朕就给你指婚。”

“儿臣谢父皇恩典!”

“行了,不必再顾着些虚礼。”凤清漠又要再次起身谢恩,被盛泽帝挥手拦下,只见盛泽帝将目光又移向凤清澜,“老六啊,五月后,也就二十有三来吧?”

“回父皇,五月后,儿臣正好年越二十三个春秋。”凤清澜没有起身,而是对着盛泽帝彬彬有礼的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