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盛泽帝抬眼看了凤清澜一眼,“朕想知道,是你先动得手,还是老三先动得手?”

“以父皇的睿智,岂会看不出?”凤清澜没有抬头,落下一子淡声道。

“你不怕朕问罪于你?”盛泽帝一边悠闲下着棋,一边冷沉的问道。

凤清澜这才抬眼看了一眼盛泽帝,凉薄的唇瓣掀起一抹讥讽的笑:“这天下都是父皇的,父皇要谁生,有何人能动得了?父皇要谁死,又有何人能逃脱?”

“清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最适合替我将这条帝王路走下去的人。”盛泽帝眼中泛起做为人父的骄傲之光。

“可我却是最不适合这条路之人。”凤清澜无动于衷的又落下一子。

“墨丫头与她的娘太过相似,朕懂。”盛泽帝点点头道,“然而,你非当年的朕,你的路比朕要顺,朕相信你可以二者兼得。清澜,我老了,替我走下。”

一个帝王肯开口承认自己老了,用那样无奈而又悲凉的口吻,任何人听到都不会置若罔闻,更遑论说这话的还是凤清澜的生父。自然更加的与众不同。

于是凤清澜落子的手一顿,目光投向盛泽帝:“你不懂,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的那一条路,以往我为的不过一份恨意,一份执念,如今……一切都已成过眼烟云。这皑皑宫墙之中,再也没有丝毫值得我留恋之物,而墨儿……”提起楚淡墨,凤清澜的凤目之中终于涤荡起圈圈温柔的涟漪,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她是我毕生的守护,她说她不喜宫闱深深中的尔虞我诈,不喜红墙绿瓦中得诡谲倾轧,她只爱放舟五湖,青山相伴,绿水相依。”眼前蓦然浮现那一张素雅至洁的容颜,眼底的柔情差点溢出来,“时至今时今日,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比之于她在我心中更为重要,所以我的余生,只想为她费心思。”

“若是她让你留下呢?”盛泽帝看着凤清澜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幸福的笑颜,不禁喉头有着丝丝的苦涩,然而却面色不改的问道。

凤清澜深邃的凤目之中有着寒光闪烁:“你动了绿抚和阿九,我或许会原谅你,若是你动了墨儿,此生我绝不会原谅你!”

盛泽帝的手停住,为抬首,深沉的双目对上凤清澜侵寒的凤目,看着那一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带着那样凌厉的光芒与警告看着自己,心底有了点点怒意,更多的是一份羡慕,他羡慕那个丫头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让自己的儿子死心塌地;他同样也羡慕自己的儿子可以不为江山所惑,执意要与她双宿双栖。

“回禀陛下,怀王带着神兵营三千精锐之士将九门团团围住,和郡王带着步统营三千兵马直逼雍郡王府邸。”

就在屋内气氛沉寂压迫之时,王成的声音再度响起。

“理由!”盛泽帝平淡的问道。

“怀王以清君侧之由直逼勤政殿而来,和郡王一平乱为由捉拿祸乱之臣。”

“清君侧?他要清的是谁?”盛泽帝冷笑道。

“半个时辰前,已有人放出风声,睿王殿下意欲逼宫造反,此刻挟持陛下,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王成据实回答。

“轰轰轰!”王成的话余音还在,一阵阵惊雷刹那响起。

“逆子不孝,天地不容!”盛泽帝冷哼一声,又落下一子。

“回陛下,聂国公亲帅两千亲兵前往雍郡王府,骁王殿下已经从雍郡王府脱身,如今正快马加鞭赶至黑旗营!”不过一瞬的功夫,王成再度禀报。

“清澜,你的动作的确够快,朕就要看看你防不防得住这最后一个人!”盛泽帝听了王成的话后,笑看着凤清澜,明明是如此血腥残忍的厮杀,然而在帝王的眼中除了欣慰与开怀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棋还未下到最后,输赢尚未有定论,父皇又何必着急。”凤清澜悠悠道。

“陛下,义郡候亲率宏襄营三千人,以护驾为由与怀王三千兵马在九门纠缠上。”门外再度响起王成没有丝毫情感的回禀之声。

“老十三!”盛泽帝声音微沉的默念着。

“父皇,似乎很多事儿都已经脱离了您的预料之外!”凤清澜缓缓又落下一子,随手抬起一边的茶水浅饮了一口。

“哈哈哈……”盛泽帝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眉目间有了一份难以形容的得意,“朕的儿子,果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朕今儿就要好好看看,他们能翻起怎样的大风大浪来!”

“父皇既然这般有性子,儿臣便随父皇一起静看结局如何?”凤清澜唇角微微的牵起,谈笑间,自有一份胸有成竹的雍容气度。

此时,原本应该喜气重重的雍郡王府却弥漫这一层层肃杀之气,原本经过突然起来的强大杀手组织的洗刷,在场的文武朝臣,大多数死的死,残的残。刺杀还未过去,和郡王带领大军,不但没有让朝臣看到丝毫的希望,反而将整个雍郡王府围堵得水泄不通。

在场的达官显贵那个不是活成精的人物?这一看到这架势,便知道和郡王这是要坐上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堂堂龙子凤孙大婚,试问那个能不到场?那个敢不到场,如此一来,和郡王不就是等于一网打尽?

然而凤清济的如玉算盘的确打的不错,却没有想到一切不过凤清澜的诱敌之计。当他带着大军踏入雍郡王府的那一刻,他便再也没有活路可言,纵然他出乎凤清澜的意料,勾结了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金缕阁!“朕知道了。”盛泽帝抬眼看了凤清澜一眼,“朕想知道,是你先动得手,还是老三先动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