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发一言的抱着楚淡墨一步步的走出残破的小院,无视所有的人。

脚步轻缓,与凤清淇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凤清澜的脚稍稍的一顿,他的声音依然不改那独有的清润音色,然而听到耳里却没有丝毫的感情:“你我,两不相欠!”言罢,提步而去。

凤清淇背对着凤清澜,染上血的唇角微微的扬起,猛然抬手,手中的长剑抛飞出去,眼神决绝而又冰冷,随着半空之中长剑落下,长臂一展,身子一旋。

“扑哧”一声,剑光闪过,一截断袍随风飞扬而起,在夜空之下,那样的脆弱与悲凉,“自此以后,你我兄弟情义一刀两断。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断裂的长袍徐徐的飘落而下,最终无可奈何的坠落地面,映照着那一步一步远离的笔直背影。

凤清澜就这样带着楚淡墨不管不顾的离开,然而整个宫内却是一片天下大乱。四妃之一的顺贤妃被杀,当今圣上十三子被杀。这是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传出去,怕是整个盛京都要为之哗然。然而,知道最终真相的只有凤清澜,知道表面真相的也只有那么几人。盛泽帝在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能够凭着一些片面猜到一些内幕的人也没有敢乱开口说话的胆量。这件事情便被盛泽帝一力压了下去,对外宣传雍郡王包庇而亡,十三皇子与顺贤妃这是救驾被刺杀。

盛泽十七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先后双王造反逼宫,最后六位皇子为此陨落,一位皇妃殡天,整个盛京因为这件事,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当所有百姓伤感叹息之后,以为这是一个结束,然而只有久居官场的政客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血腥之争,怕是从这一刻起,才残酷的来开了帷幕。

“清澜,你可否告诉我,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墨澜清幽山庄的,楚淡墨一袭纯白夹袄,领口袖口翎毛随风浮动,身上披着飘垂于地的洁白披风,青丝懒挽的披了一背,有些顺着两肩滑落。站在一簇簇繁华盛开的花坛之前,声音极淡,在初冬的风声之中几乎听不真切。

纵然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顺贤妃的大丧之礼也已经结束,然而楚淡墨还是有想要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她由始至终都是相信凤清澜的,就因为相信凤清澜,所以她更加想不透其中缘由。

“墨儿,已经过去的事情,又何须再提,只要你信我便好。”一双大掌伸来,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厚实的大掌已经习惯性的抚上她的小腹,轻轻的摩挲。

楚淡墨折了一只桂花,顺势靠进凤清澜的温暖的怀里,扬起头,一双水盈盈的美目对上他含笑的俊脸:“清澜,告诉我吧。”

“墨儿……”凤清澜看着楚淡墨眼中固执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贤妃是被十三弟所杀,那晚……”最终凤清澜还是一五一十的将话告诉了楚淡墨。

楚淡墨听后心下大惊,她纵然性子冷漠,然而她的心一直很软,她知道人世丑恶,却从没有想到如同凤清溪那样的一个人,也会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她也终于想通了为何那夜凤清澜会那样的盛怒,原来他被人冤枉了,而且还是被冤枉的百口莫辩,人证物证俱在,难怪就连盛泽帝也不相信凤清澜。

纵然盛泽帝一力将此事压下,但是楚淡墨知道盛泽帝是没有相信凤清澜,也许这世间真正了解凤清澜的人,也仅仅只有她而已。

想到此,楚淡墨心里对凤清澜更加多了一份疼惜,伸手抚上他光滑得脸,眼中含着脉脉柔情:“清澜,我懂你。”

凤清澜眼底的笑意加深,动了动头,在楚淡墨掌心蹭了蹭:“如此,便好。”

楚淡墨没有说话,柔荑下滑,两手从凤清澜的腰间穿过,紧紧的圈住凤清澜紧窄的腰身,温顺的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感觉是那样的真实而温暖,唇角也不仅溢出一抹会心之笑。

“墨儿,我已经上奏父皇,将你我的婚期提前,父皇的圣谕已经传入礼部,婚期定在月底,时间上有点仓促,可我绝不会委屈你。”凤清澜的大掌摩挲着楚淡墨依然平坦的小腹,温热得气息随着他说话间扑在楚淡墨的耳边。

“好。”楚淡墨笑着点头,没有丝毫即将出嫁的羞怯,唯有一份理所当然的欣慰与喜悦。目光下移,看着贴在她小腹上的手,眼神闪过一抹释然。

她知道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始显怀,她与凤清澜的婚期必然要提前,否则这个孩子纵然得到了凤清澜的认可,也会为世人所质疑,皇家更不可能接受一个未婚先孕的媳妇。日后这个孩子的出生时还得费点功夫,好在有着凤清澜在身边,几乎什么他都为她想周全了,她只需安心养胎待产便好。

才一个月多点的身子,楚淡墨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女子的反应,孕吐与嗜睡都已经开始在她身上出现,与凤清澜在山庄内走了一小圈,楚淡墨便困倦的不行,最后竟然在于凤清澜闲聊之中昏昏睡去,还是由着凤清澜将她抱入卧房。

然而,楚淡墨这一日并没有休息多久,也就个把时辰便醒来,唤来绿抚与红袖洗漱起身。问了问凤清澜的去向,才知道他进了宫。稍稍用了些小点后,楚淡墨便带着红袖出了门,离开山庄后,楚淡墨去了安王府。

无论如何她需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凤清淇,不为调节他与凤清澜之间的僵硬的关系,只为他有知道一切的权利,也不愿她心爱之人被冤枉。至于他是否相信,那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不发一言的抱着楚淡墨一步步的走出残破的小院,无视所有的人。